发布日期:2025-04-13 14:49 点击次数:156
“人这一辈子,最怕欠钱。欠钱的时候,连路都不会走了。”这是我们河东县城里老一辈人常说的话。确实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可有时候,人生就是这么难。要说起这事,还得从我二舅贾树林说起。
我叫李长富,今年52岁,在河东县开了家小五金店。那是八年前的夏天,二舅因为赌债消失了,留下了120万的债务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。
说起二舅,在他还没碰上赌博的时候,可是我们河东县有名的建筑包工头。在工地上,工人们都叫他”贾老板”。他做事利索,为人也实在,从来不拖欠工人工资。就这么一个人,硬生生被赌博给毁了。
舅妈王巧云是个利索人,在菜市场卖了二十多年的菜。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去批发市场进货,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收摊回家。别人说她傻,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,可她总说:“我不干,这个家谁来养?”
二舅赌博上瘾是从五年前开始的。那时他刚接了个大工程,赚了不少钱。工地上有人约他去打牌,开始只是小赌怡情。谁知这一赌就收不住了,输了想翻本,翻本了想多赢点,就这么越陷越深。
一开始,二舅还能瞒着家里人。后来实在瞒不住了,舅妈发现家里的存款一点点少了,银行的借记卡也被刷爆了。那时候,二舅已经欠了十几万了。
舅妈发现这事后,跪在地上哭了一宿。第二天,她把自己的金项链、手镯全都当了。可这点钱对于赌徒来说,就像杯水车薪。二舅不但没有醒悟,反而变本加厉,开始借高利贷。
那段时间,我经常看到舅妈在菜市场偷偷抹眼泪。她总是说:“长富,你二舅这是怎么了?以前多好的一个人啊。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,只能帮着照看她的菜摊,让她回家休息一会。
到了去年夏天,事情彻底爆发了。二舅借的高利贷已经滚到了120万。债主天天堵在家门口要钱,甚至还放出话来要打断他的腿。那天晚上,二舅回到家,看着舅妈和孩子们,一句话也没说,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。
从那以后,二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我和几个堂兄弟到处找他,打听他的消息,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。最难的是舅妈,她要面对债主的逼债,还要安抚两个孩子。
债主们天天来要债,有时候甚至半夜三更来敲门。舅妈被逼无奈,只好把家里唯一的房子卖了,还是不够还债。我看不下去,偷偷帮她还了一部分,可这些钱对于120万来说,还是杯水车薪。 最让我心疼的是两个表弟。大表弟今年才上高二,小表弟刚上初中。二舅走后,他们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指指点点。大表弟硬是咬牙坚持读完了高中,小表弟却扛不住压力,辍学去打工了。
舅妈这些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。原本圆圆的脸瘦得脱了相,头发不知不觉全白了。可她还是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去进货,晚上九点收摊。后来她又在夜市摆起了烧烤摊,一个人干两份活。
村里人都劝她:“巧云,你这是何苦?贾树林都不要这个家了,你改嫁算了。”舅妈听了这话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,可她还是倔强地说:“我改嫁了,这些债谁来还?两个孩子怎么办?”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。八年时间,说短不短,说长不长。舅妈硬是靠着卖菜、摆摊,再加上亲戚们的帮衬,把债务还了大半。可二舅始终没有消息,大家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,我在夜市帮舅妈收摊。突然有个捡破烂的老人凑过来,看着烧烤架发呆。我仔细一看,差点叫出声来——那人虽然又瘦又黑,可那双眼睛,分明就是二舅的眼睛!
那一刻,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二舅却朝我使了个眼色,然后默默走开了。我赶紧追上去,把他拉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。
“二舅,这些年你去哪了?”我压低声音问。二舅低着头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:“长富,我不敢回来见他们。这八年,我在外面捡破烂,一分一分攒钱。这些年寄回来的那些匿名汇款,都是我寄的。”
原来这八年,每隔几个月,舅妈就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,从来没有超过五千块。大家都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帮忙,没想到竟是二舅寄来的。
“二舅,你知道舅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?”我忍不住责备他。二舅的眼泪流得更凶了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我每天半夜三点就躲在批发市场的角落里,看着她进货。晚上我也经常在夜市远远地看着她摆摊。”
那天晚上,我和二舅聊了很久。他说这八年,他走遍了大半个中国,从南到北,风餐露宿,靠捡破烂为生。每到一个城市,他都会把省下的钱寄回家,然后继续北上。
“长富,我想回家。”二舅说这话的时候,声音都在发抖,“可我怕他们不原谅我。”
第二天,我把二舅的事告诉了舅妈。舅妈听完,一句话没说,直接冲到了我说的那个地方。二舅还在那里捡垃圾,看到舅妈的那一刻,他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”二舅不停地磕头。舅妈却把他拽了起来:“你还知道回来?”说着说着,眼泪就下来了。
回家的路上,二舅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,里面装着这些年他攒下的钱,整整四十多万。“这是我这八年,一分一分攒下来的。”他说。
舅妈看着那个脏兮兮的布包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两个孩子也赶了回来,一开始还有些抗拒,可看到父亲这副模样,也不禁红了眼眶。
现在,二舅在我的五金店帮工。他不善言辞,整天默默干活。街坊邻居看到他,有的还会指指点点,他也只是低着头,继续干自己的事。舅妈每天还是去卖菜,不过不用再摆夜市摊了。两个孩子也都体谅父亲,小表弟重新回到了学校。
这个家,终于又完整了。
那么大家觉得,一个曾经犯过大错的人,他真的有权利被原谅吗?当初二舅抛下家庭逃避责任的时候,可曾想过留下的妻儿该如何面对?又或者说,这八年来,他靠捡垃圾的方式默默赎罪,是不是也值得我们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?